玉梅抱着小丑丑回了家已近晌午,她受了委屈越想越生气:钱不借给也就罢了,还无端让婆婆劈头盖脸臭骂一顿,把个小丑丑吓得左哄右哄啼哭不止,索性饭也懒得做,做了也吃不下去。可是看着嗷嗷待哺的丑丑还没吃上一口,她又强打精神找了把炒熟的大豆,嚼碎嘴对嘴喂给了饥饿中的儿子。看着儿子滴溜溜灵动乱转的眼睛和红扑扑的小脸上有了笑容,玉梅伤心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着,她既恨婆婆的势利又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怜他没生到那有钱人家的家里。
等把丑丑安顿的睡着了,她把孩子放到炕头,瞅端完了亲,亲完了瞅端。心想不蒸馒头也要蒸(争)口气。决定把自己结婚时穿的那件红棉袄拆了给儿子改铰个斗篷。
她走到外前地手拿钥匙插入锁孔,“个嘣、个嘣,”连拧几下打开红洋箱,手提箱盖绳绳,拉起箱盖从里面把自己结婚时穿的红花棉袄拿出来,再把箱盖住,她也没心情锁了。
她拿着棉衣回到里面,往炕上一坐,从后炕放着的针线笸箩箩里拿出针棒棒,揭开盖盖,从里面挑出一根大茬针,正准备拆衣服,突然听见栅栅门“吱扭”一开,她抬头从玻璃窗一看,原来是头戴狗皮帽,身穿白茬羊皮袄的爹来了。
玉梅一看爹来了,把针别到衣服上,把衣服往炕上一丢,就向外面走,当她开开外屋门,张四已走到当院。
玉梅笑着说:“爹,你来啦,这么远肯定走乏了,快进家,上炕歇歇,我好做饭!”。
张四笑着说:“梅哎,爹不乏,我已到砂河赶完集了”,张四说话中间已来到门圪台上。他把挽成八字形的一团指头粗的麻绳往台阶上一丢,提着一个用各种碎布头缝缀成的花布兜兜进了闺女家。
张四先把布兜兜放在外前地的洋箱上,然后进了里头地,摘下皮帽,脱了皮袄,都放在后炕。等身子热热,站在炕沿跟下俯身瞅端睡得正香甜的小外甥,张四那黑红的脸膛上露出了慈祥的甜甜的微笑。
玉梅抱回一捆玉茭秸烧火做饭,张四看到炕上闺女的红棉袄就问拿出来做什么呢?出门呀?
玉梅没有和她爹说向婆婆借钱的事,就说要把这个棉袄拆了给丑丑改铰一件斗篷。
张四说:“好好的棉袄拆了可惜怜的,再说咱丑丑一个初头头穿个改铰的斗篷也不好。这不是你娘早就想好了,我今天背了一大捆干松树枝到砂河卖了。按你娘说的拉了三尺红绸,买了半斤棉花,从咱家还拿下张熟好的白兔皮。”
张四说完,从外前地把那个花兜兜拿进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掏在了炕上。
玉梅看着炕上的红布、棉花,眼里立刻滚出了热泪。她仿佛看见她爹鸡叫头遍就起身,热点饭一吃,背着一大捆柴沿着高低不平的山路小心翼翼地往山沟外面走去,走出十里大山沟,天才亮。把柴放到路边凸起的大石头上,松开臂膀,吃锅烟,歇一会再背上柴继续往前走。虽然后面的路平坦了,但还有二十四五里路。这一路上爹得歇几次,费多大的劲,流多少汗水才能走到砂河。为了他的小外甥,吃多大苦受多大累也是高兴的。
玉梅看看满脸笑容的爹,再想想蛮横耍泼的婆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了材料好下手,尤其心灵手巧的玉梅在娘家时因为姊妹里数她大,纪常帮她娘做针线活,练就了好手艺,做个斗篷根本不在话下。吃完午饭就动手,到了点灯的时候一个漂亮的虎头斗篷便缝好了。给小丑丑往身上一穿,小家伙平添了几分俊气,看上去也不太丑了。张四把小丑丑抱起来不住夸奖“喃娃顺眼的,虽然叫了个丑丑,可姥爷看喃娃一点也不丑。”,小丑丑也在玉梅的说教下,小嘴嘴“姥爷,姥爷”地叫着,稚嫩的语言虽说不清楚,但把个张四哄得高兴地合不拢嘴。抱着抱着突然觉得腰上一热,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家伙嗤了他一身尿。
玉梅、张四大笑,小丑丑却撇着嘴好像受了委屈,“哇哇”地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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