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东台脚下清水沟里一个叫翠岩庄的小山村。深秋,太阳刚出山。靠大道的一个由各种石头砌成院墙的土房西畔,停着一挂胶皮轱辘的马车,说是马车,其实驾辕拉车的是一匹黑毛高头骡子。一块红底黄花的毯子在木头车厢上搭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帐篷,在这百草枯黄的季节里,这挂马车显得非常耀眼。车的周围站着十几个看红火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老妇人:“张四的大闺女玉梅今天出聘,听说寻了个平川上雨地方的女婿,卡寻好了!”
小媳妇毛花:“尽怨俺娘,逼迫着我硬寻了一个村,多见石头少见人,这辈子也别想走出这个山旮旯了。”
二流子和平嘻皮笑脸:“毛花,那你别跟寿柱过啦,跟我哇,我引上你出平川到砂河去住。那里一疙瘩石头也没有,路平展展的,圪挤住眼走路也跌不倒!”
毛花:“那你先给我做一条蓝斜纹裤,一件花洋布袄,买一双带带大绒鞋,我就跟你到砂河里过。”
众人笑:“和平,你舍得舍不得?”
和平摸摸头退在了后面,村民大笑。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人喊“出来了”,于是看热闹的人们都掉过头,面朝东看到从院内栅栏门走出十来个人,然后一个挨一个,沿着房后面那条仅有一人宽的石板小路上向大道这面走来。
当头的是右手捏着一根红缨鞭杆的车倌,只见他脸色发红,嘴里含着一根纸烟(没有过滤嘴),左手还提着一包玉梅爹给他的一包兰花烟叶,正笑嘻嘻地向前走来。第二个是怀抱大红盖窝的娶客(念qie),第三个是身穿蓝斜纹制服褂,黑市布裤,二十几岁的新女婿冯三树。
“你看那个新女婿,长得多好,衣裳多新,玉梅真寻好啦!
“就是,玉梅命好,出了大山,过好光景哇!”
“快看玉梅,今天打扮得多顺眼!”
跟在新女婿后面的就是村民议论的玉梅,也就是本剧的主人公。看面容只有十七八岁,但长得非常好看,眼黑如点漆,面红若桃花,露出满嘴银牙的小嘴正和她身后哭啼抹泪的娘吴彦云说着什么。
只见她头围一块红头巾,没围住的地方露出乌黑的刘海和一对刚过肩膀的辫子。上身穿一件红花对襟袄,下身穿一条黑斜纹裤子,脚穿一双带带黑大绒鞋,臂弯里挂着一个红花圪包包。这模样这穿扮让看惯她的村民都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每天能见到的小玉梅,打扮起来原来这么袭人!
后面还有抱着红梳头匣的送客,也就是玉梅的表哥。张四和吃糕的众亲戚也跟着走了出来。
娶的送的都来到马车旁,娶客把红盖窝铺在车厢里,玉梅坐上去,三树与送客坐在两旁的车栏上。张四把他提着的半篮篮熟鸡蛋也放进了车厢。
娶客和张四说了几句不用担心,玉梅肯定受不了制,能过好光景之类的话后,也一屁股跨坐在右手的车辕上,等着车倌赶车。
只见车倌把手中的红缨长鞭在空中用力一抖,“啪”的一声,大黑骡头一低,再一扬,脖子下挂着的紫铜铃铛“叮呤”作响,它迈开四蹄拉着马车向前走去,山沟里鞭声还在回荡,车轱辘的辗地声与铜铃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玉梅头朝后看着哭成泪人的娘,也不由地流下伤感的泪水。
大道上吃喜酒的亲戚和她的爹娘目送红毯马车沿着十里长沟向山外驶去,直到拐了个弯看不见了,才慢慢返回家中。
两侧灰黄色的山峰奇险陡峭,河滩上一群羊儿正在羊倌的驱赶下游动,山沟内曲曲弯弯的石头砂砾道上,红毯马车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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