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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洋车躖(duan)秧歌
文/齐大春
“请听《九件衣》里田玉林的一段唱,由二十四岁的小生演员计川花演唱”,每次听到这段三十多年以前由山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我录到录音机上,如今又转录到手机上的繁峙县秧歌选段时,我总会觉得有那么一股思绪如一绺清烟在心头飘荡,看似淡淡的,但又清晰无比。只不过平时生活压力大营生忙,顾不上用感情的双手去抓它。今天再次听这个声音,再次听计川花、左跃红、陈燕青、张润来等这几位当年咱们繁峙县的名人或红人的唱段时,我再也压不住情感的宣泄,逆着时光去追寻我二十来岁骑着破洋车去躖(duan)着看大秧歌的情景。
繁峙秧歌是晋北艺苑中一朵小花。花虽小但也开的艳丽,也会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就是繁峙秧歌的真实写照。正是这种精神吸引了晋北许多县市的观众,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后期繁峙秧歌所到之处虽不能说万人空巷,但也是观者如云。许多秧歌爱好者齐聚戏院里舞台下以一饱眼福一饱耳福为荣,一来是喜爱大秧歌,二来是散了戏有了和没看上戏的同伴吹嘘的资本。作为土生土长的我对于家乡的小戏更是喜爱痴迷到一听哨梅(吹笛子)就迈不开腿的程度。从二十来岁到如今,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变老而对她的感情变薄,相反这种情感如陈年的老酒一样,越老越香越老越纯。
乡村唱戏,大村富村一般是正月或二月唱一台,秋收以后再唱一台;小村子或不太富裕的村子一年唱一台,比不了砂河镇一年四季唱个没回数。不过几十年了唱的戏就是以繁峙秧歌为主晋剧为辅。我对晋剧不感兴趣,唱晋剧一般不大去看,只有唱大秧歌除去实在有事走不开,否则不管路远路近只要能去的地方一定要去看。本村唱秧歌更别说了,不管是下午戏还是晚上戏都会早早的拿个小交椅到戏台下占空。那时人们没有其他娱乐方式,黑白电视村里也没几台。唱台戏那简直就是一年中的喜事,而唱大秧歌更是我们秧歌迷的大喜事!但村中一年只唱一台戏,并且有时还不唱大秧歌,毕竟看不过瘾,那么就只能骑上洋车到周围的村子去躖戏看了。
那时骑洋车看戏的不只我一个,只要邻村上下有大秧歌唱,好看的差不多就是全家都出动。离个五六里到近处的村子看戏,骑洋车的步走的都有,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邻村的戏场院。路远的离个十里八里的那就只有骑洋车了,能带几个带几个。那时大多数是28加重红旗车。只要有一村唱戏,通往这个村的大小路上尽是邻村上下看戏的人。你看哇骑车的大多大梁上坐一个娃娃,有的还疙挤两个。后座上再带一个媳妇,有的媳妇还抱一个更小的娃娃。一挂(辆)洋车能驮四五个人。大家的目的很明确,下午场就是为了真真切切地看当红的演员计川花。那时有“万人空巷看川花”的俗语在传播。虽有夸大之语,但也能说明计川花当时在繁峙戏迷心中的地位以及被喜爱的程度。她作为一个不占主导地位的小生演员,超过了唱红唱青衣的,完全成了大秧歌的代名词,这该是多大的成就呀?那时没有粉丝之说,放在现在她有多少“花粉”呢?其实计川花也并不是场场登台,有时也看不到她。记得有一次去李庄看戏,从我村到李庄有个八九里,不是最远也不是最近,关键是上坡,一个人骑车费点劲也可以承受,带个人就够呛。那天听人们说实实在在当天下午计川花要登台,我的一个本家哥哥带着他的新媳妇和我们相跟着往上骑,走了没有二里地,他的后轮胎突然破了,一下不能骑了。我们让他们推着车返回去吧,可他俩口子硬是不同意,说是怕过了今天看不到川花的表演,硬是推着洋车步走上李庄看了一半戏,不过没有白来,真的看到了最喜欢的川花老师。虽然又推着车黑洞洞才回了家,但也非常高兴。
看晚场主要是为了看电打布景。
说起电打布景,那个年代的我们简直比现在的年轻人前几年看3D电影还会惊奇震撼。看一场电打布景能说嘴(谈资)半年。场景需要下雨时,只见舞台上大雨如注,坐在前排的人们纷纷向后仰身就好象雨水会浇到他们身上一样;紧接着闪电耀眼,霹雳震天,台前坐的人们又不由自主地会把脖子一缩,如同真的雷电在他们头顶炸响。说下雪时纷纷扬扬的白雪就会飘落,刮风了,风声呜呜,真个是惟妙惟肖。什么后花园、高山、草地、大沙漠、江河湖海各种布景在灯光的照射下展示美轮美奂的奇异景色,体现着秧歌剧团的实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观众对大秧歌的喜欢和称赞。
你看计川花老师饰演的田玉林出场了,虽然青衣小帽,但她的伴相也英俊潇洒,随着美妙动听的唱腔,台下一片叫好之声。我们农村人没有鼓掌之风,看到精彩之处只会发出阵阵“好、好”。这个“好”不是单音,而是把个好字拉长成了“好——噢”。当田玉林在大堂上被屈打成招,伴随着那一段流水唱腔,以及计川花老师那悲痛欲绝孤苦无助的表情让台下的观众之心也跟着悲伤愤怒无奈。眼软的女人们发出声声呜咽,泪水有的如夏雨滚落尘埃,有的如春雨渗进肌肤。此时人们已叫不出好来了,已伴随着台上的田玉林进入了剧情。这就是川花老师的过人之处,这就是一个川花等同一台大秧歌的秘密。
当然好花还得绿叶扶,更何况秧歌剧团里并不只有计川花。象另一个小生演员左跃红,唱红的老艺人李润来,丑角魏来福、黄明道,小旦武玉梅、陈燕青,丁慕、二美兰等等。还有文武场的各位演奏师傅,是他们把繁峙秧歌这个古老的地方小戏带入了高潮。
连本戏也是我们骑洋车躖戏的一个大原因。就如同看电视连续剧一样,看了一集想看下一集,一集也不想丢下。为了看全《太子走国》《回龙传》这两部连本戏我们骑洋车东到金山铺、贾家井,西到龙兴、下永兴。每个地方都来回四五十里远,有的人有时白天干活晚上看戏累的说明晚不去看了,可到了第二天傍晚互相一吆喝又骑上车相跟着出发了。
虽然这么喜爱大秧歌这么喜爱川花老师,可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见过卸妆的她。那时,时行清唱,可还是在舞台上带着妆;有时散了戏在舞台门口等着说看坤角儿,可一来围观的人太多挤不到跟前,二来和人们相跟着散了戏要急回家,故而到今天几十年过去了,也无缘无福一睹川花老师的真面容,到底也不知川花老师长得什么模样的?现在虽然心中明白她也已经老了,但留在心中的还是那个舞台上或愁苦悲伤或风流倜傥的年轻英俊小后生!如果川花老师或老师的亲朋好友看到拙文,能否以慰我这个收破烂的老“花”粉?
现在岁数大了,又久居砂河,不再骑洋车躖秧歌了。可只要镇里哪个地方唱秧歌我还会去看,有时推着收破烂的三轮车,和妻子美其名曰收破烂,其实是到了戏台下;有时干脆给自己放假,和妻子就说是看秧歌了,还问她看不看,贤惠的妻子嫣然一笑,还吩咐让我买瓶水买点瓜子之类的,陪伴我去看。虽然现在看戏的人少了,演员名字我一个也不知道了,但喜爱秧歌的热情不减当年。尤其知道繁峙秧歌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后,比自己收破烂挣了钱还高兴还激动!
骑洋车躖秧歌的故事结束了,但这些故事会永久藏在心头,并伴随着我的文字会引发像我这个年龄的戏迷们深深的怀念与追忆。
作者: 齐大春,繁峙县联兴村人。自从认得两个半字后就喜读书,稍长也爱瞎写。可终因脑爪不灵对数理化英语一窍不通,连个高中也没念过。可爱读爱写的臭毛病改不了,在原来的《晋阳文艺》及《今日繁峙》《智能科学》,网络刊物《梁羽生家园》上发表过十几篇劣作。现在以收破烂为生,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瞎写一气。苦中作乐追求精神胜利法罢了。如朋友们有共同的爱好,不嫌我是个收破烂的,可加微信或手机号13835058403,咱们共同探讨。
图片:摄图网 编辑: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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