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听见半吊子说油手,就估计是两个年轻人逗,不小心把煤油灯打灭了。煤油灯本身就豆大圪火苗,出气大了也就把煤油灯吹灭了。表叔两口子给牲口上了草,听见半吊子说的话,俩口子掌着灯就往家走。他们俩口子给牲口出去上草是用的素油灯,火焰不大但有风也不容易被刮陷了。推开门看见半吊子还在怀前平举着两只手,钱三三一只手压在腿下,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朝上好像端着圪东西不敢动。
表嫂掌着灯回来一看这俩年轻人就像木偶一样定在那儿了,有些失笑。表叔拿过来煤油灯的灯盏凑在素油灯上给煤油灯对火,一看煤油灯灯捻子也不见了。表嫂接过灯盏,用食指尖照着煤油灯出捻子的根儿上一下一下的嗑,灯捻子出来了,对着了煤油灯,顺便吹灭了素油灯。这时候一阵不知道是烧葱皮的味道还是花椒面儿的味道,还是说不清的什么一股叫人不好接受的味道,叫半吊子觉得实在有些不好接受,叫了一声表嫂就下地说洗洗两只手上的煤油。唉,哪知道,没文化的穷家庭就连个擦手的纸都没有,虽然不缺水,可表叔家连个洗手的肥皂都没有。半吊子出了院子撮着黄土操了操手,粘掉了手上的煤油就算干洗干净了手。这时候,钱三三也跟了出来,半吊子对钱三三说,你快回去哇,不要咱哪能做下这事。钱三三说,我明儿还要过来哩!
就这样,钱三三伸胳膊攥拳头用一个手指头指了指半吊子的脑门子,就跑着回去了。屋里的表嫂还没来得及给三三说句送别的话呢。
第二天清早,半吊子没等表叔俩吃完饭就狼吞虎咽喝完了两碗稀饭,放下碗就说回去呀。表婶说话的功夫,半吊子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打那以后,半吊子和钱三三再没见过面,别人也再没提起这两个人成亲的事儿。
隔了五年时间,半吊子当了老师,钱三三抱了孩子。在这两路中途两圪人见面了。半吊子背铺盖去教书,钱三三蹲圪崂喂娃娃吃奶。半吊子看见钱三三先开口:“这是咱老三哇?”
钱三三笑了笑说:“啊呀,你不是那张老师哇?”
半吊子文钱三三:“穿红鞋早哩哇,倒当了娘了,嫁了个做甚的?”顺手拉出一个纸条,卷了一根旱烟点着。钱三三斜着眼睛瞟了瞟半吊子说:“咱还能嫁做甚的哩。有个唾牛屁眼的收留咱这文盲就算收的高了哇。挣大钱的谁看下咱哩?!”
“老三你看你说的,沟前里后,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三闺女是那人精精。马里头挑马不一般般高,人里头挑人还数三妹子好。”
“咦!这倒是夜壶打了梁子了,就数你这个好嘴嘴了。可是你们这有文化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哩。”
半吊子说:“看这个样子你是住娘家去呀哇,你家老汉也不送你?”
“离婚了。”钱三三瞅了半吊子一眼。
半吊子笑了笑:“啊呀,那是说一个老汉还不够你使唤哇?”
“连你是换上就能了?”
半吊子觉得不能再说了。再说还不知道惹出甚事来呢!赶紧背起铺盖卷就走。边走边说:“三闺女,你看我这架套,连个老婆也寻不下。那时候有人再提说提说,咱俩说不定就是一家子了。”
“哼!你嫌我给你丢人哩。快不用说这些不掏良心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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